第039章:念你万千(修)-《负心人》
第(2/3)页
缘分这种东西很奇怪,它来的那一下子,就像你妈揍你一样,根本是不讲道理。
“小姐,我看这个钟公子对你有意思哦?”
齐静言转身避开缠着自己的青苗:“不许胡说八道。”
“小姐你是不是也动心了,你这不是给人家绣着荷包吗?”她捏着水蓝色的布,绣花针顿了一下。
“我、我这只是谢礼罢了。”
青苗打趣道:“什么献礼呀,用得着绣荷包,我看小姐你这是别有用心。”
齐静言上手拧她:“你、你这死丫头,敢打趣起你家小姐了。”
青苗看着一脸娇羞的小姐,揉着胳膊:“小姐,其实我也挺看好钟公子的。我都帮你打听过了,钟知府家长子,五代单传妥妥的嫡长子,最重要的是还没婚配。
在泽州能寻到这样身份,尚未婚配的,简直就是凤毛麟角。而且一点架子都没有,说话客气体贴,举止斯文有礼,这样品行如一的男子,也已经不多见了。
而且据靠谱的小道消息说,钟家之所以子嗣不兴,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钟家的老爷们,都特别钟情于自己的妻子,一点花花心思都没有,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人家啊。”
齐静言失笑:“你也知道他是什么身份,才貌双全家世显赫。我估摸这要想嫁他的人都从这里排到陵川去了,哪里能轮到你家小姐。你啊,就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。”
“怎么不能啊?万一他眼瞎呢。”
齐静言上下其手的扭她:“你说什么?”
青苗边笑边躲:“没,没没。我不是这意思,我就是觉的他比林世珺好多了,让你把握住机会吗。”
一提林世珺,她又犯起了愁来,看着手中的绣了一半的荷包,搞不清楚自己在瞎做什么。
如果她真的同钟家这样显赫的门庭结了亲事,林世珺会放过她吗?如果他能就此知难而退,那便好了。
*
四月的一天,齐静言在书院门前打着扇子,就见一脏兮兮的总角小乞儿跑了过来。
“这位姐姐,你是齐静言吗?”
齐静言四下一看,指了指自己:“找我?”
小乞儿笑着点头,从胸前拿出一个信封:“这是林家哥哥从陵川给你捎的信。”
陵川?
齐静言接过信看到上面写着林世珺三个字,赶忙从身上摸了十个铜板给了那乞儿,翻来覆过去的看信封。
一晃三个月过去了,总以为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,林世珺就会将她忘个干净,可谁成想,他还是惦记着给她还写信呢。
信啊?这可是信啊,两辈子还是第一次收到他的信呢。
齐静言把信放在心口,心底莫名的欢欣让她矛盾不已。她知道这不值得她开心,可那雀跃就是咬牙撑着,也抑制不住。
她索性随心而去,双手将那份信视若珍宝的按在心口,连蹦带跳的回了院子,连着转了好几个圈,然后扑到在床上,她激动的蹬着脚,高举着信封,想他到底会给她写些什么?
会想她吗?那样是不是显的太过矫情了。
一定会警告她远离钟明君吧,他就是这么的不讲理。
会说自己的近况吗?可他过的好不好和她有什么关系,她才不想知道。
那他会问她的境况吗?她过的好不好,她也不想告诉他,啊,见到王俏的事到可以同他说说,他到底写了什么啊?
她满心欢喜的打开信封,簌簌桃花花瓣落了一脸,信呢?
她捏着信封一看,空空如也。她翻身趴起来,用手扒拉着花瓣儿,试图想找到些什么?
这么远……他就捎来了一袋子花瓣儿?
齐静言愤然的将信封撇了,锤着枕头。他就不能写点像样的东西吗?他那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?
好,好好。他不写最好,反正他写了她也不会看,她根本就不稀罕的看。
那一日,林世珺走到那片桃林,十里坡的花开得正盛。
犹记往年,她总会做些点心来这树下赏花。他总会提着酒同她背对背的倚着这株桃花树,他偷偷牵她的手,她也会回握他。两人靠着树闭眸假寐,任凭那花瓣落满一身。
他摸着树上的刻痕“齐静言林世珺,得偿所愿,不要分别。”
这一辈子,他不贪,哪怕只实现其中一个就足够了。
昨天林欢从泽州回来第一句就是:“大哥,我看到嫂子了?”
“哦。”他随口应着,心却突突的跳着,有种不好的预感袭来,果不其然。
“大哥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?你知道嘛,嫂子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在一起,看着很亲密。”
“可是……长的这个模样。”他指着桌上的画像。
林欢凑了过来:“是,大哥你见过。是不是嫂子的旁亲什么的?那我就放心了,我还以为是什么对嫂子图谋不轨的人呢。”
林世珺扶额,有些怨怪:“让你做事,你别那么八婆。”
“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嘛,那我去忙了。”
林世珺坐在桌前出神,双手捧脸。他早就知道去了泽州,怎会遇不见他,烦死了这个阴魂不散的钟明君。
不行……他必须得加快速度了,不能在离她这么远的地方呆着了。
他迫切的想写一封信给她,明明想说的话有千千万,可提笔的时候不知道该写哪一句?
“我听说你见到钟明君了,我不是说过……”林世珺看到纸上的字,一把揉了,这样指责的话,怕不是她看到第一句,就扔到一边不看了。
不多时,地上扔着一堆纸团,他坐在几案前,全无头绪,再一抽纸,发现纸匣子里剩下了最后一张了。
最后,那信也迟迟没动笔,拖了一日又一日,想说的话一句都开不了口。
直到一天,他想她了,不自觉的走入了那片桃林。
四月初,桃花已然败落。
他才恍然意识到,今朝似乎错过了同她一起赏花,不知她在泽州可有赏花,没他陪着也可曾想他,见不上这十里坡的花,会不会矫情的觉的遗憾。
她铁石心肠自然不会想他,但她一定会觉的遗憾。
这样,就不遗憾了吧。
他拿着信封,站在那桃花树下。念你万千,你又能明了几分。
*
信送到后的几日,林世珺坐在房梁上修屋顶,想她会不会回信,就见明叔在屋里转来转去。
“世珺啊你在不在?这人跑哪去了。”
林世珺想,如果永远这样居高临下的掌握着全局动向,该是多么轻松快意的一件事啊,只是不知道今天又有什么“好消息。”他跳了下来。
“明叔,今个怎么过来了?”
林明一跺脚一拍腿,熟悉的动作熟悉的台词:“世珺,大事不好了。”
“明叔就别拿侄子消遣了,侄子胆小可禁不住你这么吓。”
林明自顾自的坐下倒了杯冷茶,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:“哪里是吓你,最近有间铺子周转不开,这不年不节的生意不好做。其他铺子的帐也没收回来,到处都是亏空,前个掌柜的跟我说了,说这上边再不拨钱,他就只能卷铺盖走人了。我这实在也是没法子了……”
林世珺失笑:“怎么还有铺子在亏空?年前不是收支持平了吗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,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。你爹在的那会儿呀,什么都是他置办,读书人脑子活,什么铺子到他手里都赚钱,可他这一走了,哎……这铺子就成了负累呀。
咱大字不识一个,什么都得现学现卖,难呢。大家见我管着这几十家铺子,面上风光,都当我过得多潇洒,可谁又知道我难处。掌柜们三句不离钱,我这整宿整宿的睡不着,头发都是一把一把的掉啊。可算盼着你长大成人了,明叔也能把这担子交托在你身上了。
咱们先把眼下这个难关过了,世珺你那里还有没有钱?拿出来点,咱先把这铺子的空缺给补上。这铺子活了,钱可以慢慢赚的。”
林世珺看着屋中空空如也,上好的梨花木家具,被明叔撺掇的卖的卖、当的当,已然只有个空架子了。
“明叔,你也瞧见了,我这屋里能卖的家什都卖了,手上也没什么闲钱了。”
“这、这……你怎么会没钱呢?你爹给你留下那么多家业,你都霍霍完了?哎,这都是明叔的错呀……没有好好管教你啊,我对不起林兄啊,我愧对他对我的一片嘱托,把你惯成个败家子。”
林明跪在地上捶胸顿足,要死要活的向林清的灵位哭诉这,若要平时他是不忍长辈跪在地上的。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麻木了,全程袖手旁观。
“我爹死前留下的家底,全都贴补在铺子上了。铺子生意不好我能怎么办?总不能把这些铺子里的老人都辞退了吧?”
林明提醒道:“你不是还有你娘的嫁妆吗?白家的生意做的大,那嫁妆十里也不止,贤侄你拿点出来,这都是火烧眉毛的大事了。”
“我娘的嫁妆是留给我婆娘的,我不能动。”
林明煽动道:“之前不也动了吗,不差这一回。再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,以后赚了在往回填呗,总不能让你爹的家业就败在你手上吧。再说了,人家齐姑娘是什么人,县太爷的女儿还能差这两个嫁妆钱。”
林世珺想他前世真的太信明叔了,就这样想拆了东墙补西墙,谁知西墙是无底洞。
“明叔,这事儿你别急了,急也没法子的。”
“世珺啊,明叔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爹的基业就这么……我们守不住,也不能败呀。这个时候你不拿怎么能行啊?我对不起你爹呀,我也对不起这林家的列祖列宗啊,我……我没脸见人啊,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呢。”
林明一头磕在地上,跟那以死劝谏的老臣一个模样,只要他不改主意,就要磕死在当地。
林世珺也跪在地上跟他互磕:“明叔……我何尝不想拿,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。这钱我真的拿不出啊。今天这家铺子亏空,明天那家也亏空,我们总要想个法子,总这么拆了东墙补西墙,多大的家底也经不住这么造。”
“世珺,实在不行就把这院儿卖了吧。”
“明叔,祖宅不能卖。”
林明有些恼:“你这孩子,是这宅子重要,还是你爹的基业重要?这十进的宅子,不过就住你一人,除了这一间都空着,你哪不是住。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连三多二少都拎不清呢?”
“好,钱的事我来筹。明叔你帮我将亏空铺子的名目统计一份出来,账目也交一份来,具体亏空了多少都算一算,我看看怎么划补这空缺。”
林明喜出望外:“划补所有的铺子?那卖了这院也不够啊?”
“明叔放心,钱的事我有办法。”
林明眉开眼笑的起身:“还是贤侄有法子,那我这就去统计一份名单去,也好问问各家掌柜具体情况。先走了,这忙的都脚打后脑勺了,那还能在这歇着呢。”
林明一出林府就被自己的儿子林宥堵了个正着:“爹,你要到钱没有啊?我现在手痒的不行。”
“滚滚滚,你当钱是刮大风逮的呀?”
林宥不爽:“你冲我发什么火,那傻小子不给你骗,关我什么事?快点拿钱来,等我赌赢了,还给你。”
林明嘴上骂着,还是从袖子里磨磨蹭蹭的拿出几角碎银:“你就别赌了,十赌九输……你是要害死你爹呀。”
林宥夺过银子就跑:“老糊涂,林家那么大产业,我不花谁来花?那个傻小子他会花钱吗?”
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