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纽约那一摔,摔碎的不仅仅是一个控制终端,更是全人类数千年来根深蒂固的依赖心理。 当顾晚舟那句“顾晚舟不干了”通过卫星信号传遍全球的每一个角落时,世界并没有像某些社会学家预言的那样立刻陷入无政府状态的混乱。相反,它陷入了一种诡异的、充满了自我怀疑的沉默。 就像是一个习惯了被父母牵着手走路的孩子,突然被撒开手扔在了十字路口。第一反应不是哭闹,而是茫然。 金陵,顾家老宅。 外面的风雪已经停了,但空气依然凛冽。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,是屋内沸腾的铜火锅和弥漫的辣椒香气。 “我就知道!我就知道你要搞个大新闻!”顾季阳一手举着筷子,一手拿着平板电脑,笑得前仰后合,“看看现在的热搜:‘顾神退位’、‘人类成年礼’、‘柯伊伯带永久封锁’……甚至还有博彩公司开了盘口,赌你会不会在三天内反悔复出。” “赔率多少?”顾晚舟淡定地夹起一片毛肚,在滚烫的红油里七上八下。 “买你复出的赔率是一赔一点一,买你彻底隐退的是一赔十。”顾季阳摇了摇头,“看来大家还是不信你能真的放手。” “那就让他们输个精光好了。”顾晚舟将烫好的毛肚放进季辰的碗里,神色轻松得像是在谈论明天的天气,“大哥,家里的安保系统升级了吗?我不想吃个火锅还有无人机在头顶上嗡嗡乱叫。” 顾搏远正襟危坐,手里端着一杯白酒,表情虽然严肃,但眼角的笑纹却出卖了他的好心情:“放心吧。凯文给老宅周围设了一圈‘信息屏蔽场’。现在的顾家,在数字地图上就是一个黑洞。除非我想让他们看见,否则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。” 他顿了顿,放下酒杯,目光深邃地看着妹妹:“不过,晚舟,你这一手‘休克疗法’,确实够狠。虽然联合国那帮人被你震住了,但权力的真空是客观存在的。你真的不担心他们搞出乱子?” “担心有什么用?”顾晚舟放下筷子,擦了擦嘴角,“如果我一直在这个位置上,他们永远学不会自己走路。大哥,你还记得小时候教我骑自行车吗?” 顾搏远愣了一下,随即露出一丝怀念的神色:“记得。你在后面哭着喊着让我别松手。” “对。你当时答应我不松手,但其实早就悄悄松开了。”顾晚舟笑了,“我那时候摔得很惨,膝盖都磕破了。但正是因为摔了那一下,我才知道怎么掌握平衡。现在的人类,就缺这一摔。” 正说着,客厅角落里的一部红色老式电话机突然发出了刺耳的铃声。 那是“红色一号”专线。直通联合防务理事会最高指挥部,只有在发生灭绝级危机时才会响起。在过去的几个月里,这部电话是顾晚舟权力的象征,也是她沉重的枷锁。 铃声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,显得格外突兀。 顾季阳下意识地就要去接,手伸到一半,却突然停住了,转头看向顾晚舟。 顾搏远的手指也在桌面上轻轻敲击,没有说话。 季辰则安静地剥着虾,仿佛根本没听见铃声。 顾晚舟坐在那里,甚至连头都没回。她拿起勺子,给自己盛了一碗菌菇汤,动作优雅而从容。 铃声响了第一遍,没人接。 响了第二遍,还是没人接。 一直响到第十遍,电话那头的人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,铃声戛然而止。 “看来,他们还是能找到别的办法联系别人的。”顾晚舟吹了吹汤面的热气,轻描淡写地说道,“比如找那个新上任的轮值主席,或者是各国的应急管理中心。” “这才是真正的退休生活啊。”季辰将剥好的虾肉放在她盘子里,笑着说道,“要是换做以前,这通电话一响,你现在的全息投影已经在联合国的会议桌上了。” “现在,那个位置是空的。”顾晚舟喝了一口汤,“而我,在吃虾。” …… 虽然顾晚舟切断了所有的官方联系,但她并没有完全变成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隐士。正如季辰所说,她需要一种“传承”,一种比个人崇拜更可靠的机制。 晚饭后,顾晚舟来到了老宅的地下书房。这里曾是顾家历代家主密谋大事的地方,如今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型的私人档案馆。 全息投影亮起,凯文那张略显疲惫但精神矍铄的脸出现在空气中。 “晚舟,正如你所料。”凯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“在你切断联系后的这三个小时里,全球防务系统发生了七次误报,两个国家的电网出现了短时过载,还有那个‘复仇女神’舰队的残余势力试图在公海搞事情。防务理事会那边一开始乱成了一锅粥,都在疯狂呼叫你的专线。” “然后呢?”顾晚舟靠在椅背上,手里把玩着一枚古朴的印章。 “然后,当他们发现怎么叫都没人应的时候,终于有人拍了桌子。”凯文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,“那个新上任的理事长,是个以前名不见经传的温和派。他在慌乱了十分钟后,强行启动了备用指挥系统,调动了维和部队,并且动用了‘普罗米修斯’的民用算力来填补防御漏洞。虽然过程很狼狈,效率也很低,但就在刚才,所有的危机都解除了。” “这就对了。”顾晚舟长舒一口气,“他们不是没能力,是没胆子。只要我不给他们胆怯的借口,他们的脊梁骨自然会硬起来。” 第(1/3)页